第19节(2 / 2)

白晔伸手执起拔出剑鞘把玩了一下,轻描淡写道:“这倒是个不错的兵器,有些年头。”

一直埋首在卷堆里的元戊终于抬起头来,轻轻笑了一下,道:“神君是个识物的人,这些都是来赴宴的仙友带来的,珍珠翡翠宫里不缺,这匕首倒是精致。本想带回去给拙内,神君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便是了。”

“本君不是那种喜欢夺人所好的人,既然是要送给二皇妃的,自然没有要走的道理。”

“既是这样,神君又何必来此走一遭?神君是什么样的人元戊还是知道的,八方神仙都请不动的人单单来赴了我南海的喜宴,元戊自认为没有这样大的面子。”

“看来二皇子知道本君此行的目的。”

元戊单手扶着桌沿站起身来,一手置于身前一手背在身后,慢慢踱到窗边。

从这里看出去景色正好,天边一轮圆月,零零散散却铺满了天际的星光,还要不远处礁石上大喇喇躺在上边数星星的女仙,惬意得很。

“若是神君要来劝我回天宫,那便请回吧。”

“二皇子倒是个明白人。”白晔将匕首推回鞘中,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刺耳。

“二皇子该明白,这是天帝的意思。”

元戊冷笑两声,宽大的肩膀一抽一抽地,像是在颤抖。

“我自然知道这是他的意思,但是,三界九州、四海八荒,我最不想听从的,便是他的意思!”

随手将匕首置回一堆物品中,白晔转头看向那个声音有些倔强的年轻人,

千年岁月,二皇子已经不是印象中那个少年的模样了。

他到底,还是记得曾经的事情。

天帝与天后,一个是传自远古时期金龙一脉的上神,一个是天降之劫后历劫飞升凤族中最有威望的神,二人的结合,在三界看来无疑是为仙界打下了最扎实的仙根,筑成了一个最强的盾。

只是,数万年的岁月,却只孕育出了两个子嗣,大皇子元胥承了天帝的金龙血脉,降生时天上出现祥瑞之兆,所以才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变被封为太子。

而二皇子承了凤族血脉,真身为金凤,凤逊于龙,二皇子自生来便似乎比太子低了一等。

元戊倒不是觊觎那个太子之位,只希望父皇看到自己,哪怕多一丝夸奖他也心满意足,可他却一直看不到自己,明明二人一同上的战场,父皇也好,众仙也罢,所有人瞧见的只会是元胥。

一千三百年前,元胥与南海水君的太子生了口角打了起来,失手错杀了南海太子,水君大怒,天帝素来大公无私,罚了元胥去北荒,就是那时,他认识了常合。

罚去北荒与丧失独子,南海水君自然是不肯罢休的,直言若是不能要一个公道便去投靠妖界,天帝提出让元戊娶了南海水君的公主,这才了却了这件事情。

牺牲一个二皇子罢了,太子殿下在北荒立了战功,很快所有人便会忘了那个一直低了一等的二皇子。

元戊一开始有着无尽的怒气,可千年时光,再多的怒气,也被身边女子的温柔化去了,他现在一心想呆在南海,天宫却出了这样的事。

而那个人,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,才想起了他。

“神君莫要当说客,元戊从来便没有稀罕过台子的位置,现在只一心想陪在妻儿身边,南境鲛人妖族今日频频有动静,我不放心离开。”

白晔本就不是来当说客的,他既然这么说了,心里多少也是明白的,干脆便转了个话题。

“南海鲛人一族不足为惧。”

鲛人族远古时期的祖先是在海里称霸的凶兽,可是几万年过去了,随着数量的减少,早就成不了气候。

“倒不是怕鲛人族有什么异动,只是鲛人族投靠了妖界,我怕妖界有异动。近日来南海海水时常泛红,不时弥漫着一股戾气,昨日又来了一遍,有蟹将告诉我,亲眼瞧见了远处海中央有什么东西从海里爬起来,隐在团团黑雾里瞧不真切。”

“这是什么道理……”白晔食指弯曲轻轻扣着桌子,轻声呢喃。

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,白晔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,匆匆忙忙道了句别便推门出去,一把捞起请问往往生海的方向去。

☆、九头妖蛇现

八万年前,往生海确确实实是一片汪洋大海,海水澄蓝,一眼望不到尽头,远远地和天接到了一起,仙气浓郁,孕养出不少生灵。

白晔神君,便是天地灵气孕育,于往生海诞生。

只是这样一个仙界福地,早就在八万年前的一场浩劫中摧毁,徒留下一片冰原,戾气横生,没有半点生机。

后世的仙人不知道也只把往生海当做敬而远之的地方,只有那些见过曾经孕育出无数仙灵的往生海的老仙人,才会在见到这样一个场景的时候,发出一声无比适合时宜的叹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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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晔带着清婉走得急,连带着云都飘得比往常快了许多,清婉第一次被带着飞得这么快,凉风从耳边嗖嗖划过,吓得她紧紧抓住了神君的袖袍闭着眼睛留一道缝瞧着前面,生怕一个不小心从云上栽下去。

离得往生海近了,清婉只觉得难受得紧,抓住白晔神君的手下意识地拉紧了些。

白晔回过头来看她一张脸白得有些不正常,这才放缓了速度,就近寻了个小山头停了下来。

双脚才挨到地面,清婉双腿一软便整个人跪坐到地上,大口大口喘着粗气,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有些红得不自然。

皱了皱眉,白晔伸手一拂,一道淡淡的碎光落到了清婉身上,不正常的脸色才慢慢缓了过来。

“是本君大意了,往生海戾气于你太重,你是近不得的,就留在此处等本君回来罢。”

清婉抬头看他,嘴里刚蹦出了个“可是”便被他打断,只见神君指尖流溢着紫色的光,凭空

划了个圈,一个巨大的结界便在这小山头形成,薄光散去,与天色融为一体。

视线才刚从结界收回,眼前的紫色人影已经没了踪迹。

相邻几座山头都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从荒草,也是许因着离往生海还有些路程的缘故,生了些绿色,但生气却是半点没有,似乎连呼口气都能听见远处的空谷传来回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