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暗洞?”清婉仰着脸朝向白晔的方向,因着看不见,偏了些许。
白晔回过头看到坐在地上的人脸朝向一个无人的方向,蹙了蹙眉,突然有些后悔方才的动作。
“自八万年前的一场灾难后,往生海早已不是从前的往生海,戾气横生暂且不说,海面结冰,方圆几百里地都被砸出了大大小小的坑,久而久之便成了洞穴。除了肉眼能见到的明洞,还有便是这暗洞,远古的神仙或是妖兽遗留的法力所致,时间久了洞内便自成一景,有些地方甚至能孕育出生灵,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片密林,想必已经有一些低等生灵存在。”
清婉点点头,密林该是一番美景,可惜自己此时看不到。
那我们如何出去
白晔长长叹了一口气,衣服摩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是他坐下的声音。
等。他说。
等清婉有些不解。
暗洞是自外而内形成天然的结界,从里面是没法打开的。
那我们要被困在这里!清婉下意识提高了声音询问,随即觉得自己似乎太过激动了些,降低了声音为自己辩解道:我这等小仙被困着倒不足轻重,神君你在天宫有着要职,又是仙界……
我们很快就能出去。白晔冷声打断了她的话,心里生出一丝烦闷。
他不是很喜欢她如此贬低自己。
哦。清婉闷闷应了声,神君不再开口,她便也不再问话。
自己明明是想拍一拍神君的马屁来着,没想到竟然还能把人给惹不高兴了,这种情况还是闭嘴的好,万一等会神君自己走了把她留在这里孤独终老了呢。
不是,仙人没有孤独终老这一说法,但是孤独个千千万万年还不如像凡人那般老去死去。
/
白晔背对着清婉,两人相继沉默了好一会儿,他才觉得自己方才的话囫囵了些,思忖片刻,还是开口解释。
“这天然的结界虽然从里面打不破,但是从外面却是可以打开的。在往生海的时候我便发了信号,我们几位上神有约定,一旦往生海出了事,便发出这信号,其他人无论在何处都必须马上赶来往生海。这暗洞里的时间不知和外面是否一致,但估摸着,他们也该到了往生海,寻不见我们自然会……”
话未说完,便觉得有重物重重砸到自己身上。
白晔的身体僵了僵,手比脑快先一步转身接住了往地上倒的清婉。
手碰到她柔软的身体,只觉得隔着几层衣物都灼烧得火热。
仙人虽然修成了不死之身,偶尔也会染上个病痛,白晔在紫霞殿高高在上端坐了几万年,这些个头疼脑热没有经历过,却还是知道的。
琢磨着应该是眼疾的原因引发了体热,白晔伸手探了探她的脑袋,温度高得有些吓人。
什么时候能被救出去尚且不清楚,总不能放任她这样烧着。
将清婉的身子扶正,白晔绕到她身后,双手抵上她的后背,淡紫色的光芒形成了个圈将两人包裹其中,纯粹透明的紫光从白晔体内流向了清婉的体内。
输仙力给她是为了让她能支撑住,可想到不久前她才在往生海继承了太多神力,担心着两股神力会走她体内冲撞,便适量地收了回来。
清婉身体的灼烫半分不减,脸颊烧得绯红,嘴里却断断续续喊着冷,一个劲往白晔的怀里钻去,企图寻找一丝温暖。
白晔起初是拒绝的,奈何将她推开了好几遍都她都会钻回来,又怕她有病在身下手重了会伤到她,一来二去便也随她去了。
怀里的人并没有因为得到了温暖而温顺下来,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在他胸膛蹭着,额头上明明冒着汗珠却还在喊冷,白晔轻叹一口气,用袖子擦去她额上的汗珠,替她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,便用双手将她环在怀里。
她的身体很柔很软。
她的味道很特别,是那种雪山之上灵芝药草的味道,是那种雨后清新的感觉。
清婉呼出的气息有些急促,不安分的脑袋倒是没有再动了,散落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上,鬼使神差地,白晔伸出手去将她脸上的发丝一缕一缕拨到耳后别住。
温柔得如春水一般的眼波在眼底流转,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,只觉得眼前少女安安静静窝在自己怀里的样子,比平时好看了许多。
指尖收回时不经意触碰到了那白嫩柔软的肌肤,仿佛突然被电击中了一般,一瞬间,这场景竟和八万年前有些重合。
那一日,高高在上整日端着一副严肃模样的少女换上了一条粉嫩纱裙,皮肤白皙脸颊粉嫩,一双明眸眼底流转着明媚的秋波,只叫人看一眼便不由自主弯起嘴角。
那一日,桃花树下,她躺在他怀里,闭着眼睛,拉着他的手揉着自己的头发,收回手时,指尖触碰到了她的脸颊,她睁开眼睛,笑得如同暗夜的星辰一般。
情起不知何时,情深却是从那时起。
心底升起无限的感伤,八万年了,他还是放不下,想起她时,心里就像被撕开一道口子一般痛得连呼吸都要窒息。
只是出奇地,这窒息的感觉在她面前并没有出现,那道伤感被心里升起的另一种情感磨淡了一些。
怀里的人轻声呢喃着什么,重复了好几遍,白晔俯下身将耳朵凑近了一些,才终于听清,她在重复两句诗词——山有灵芝兮野有蔓草,馥郁美人兮清婉曼妙。
两道远山眉微微挑了挑,他摇了她一下,问道:“你从哪听来这两句?”
怀里的人没有接话,不安分的呢喃也停了下来,像只玩累了安静睡着的小
猫,乖巧得有点可爱。
嗯,可爱。
白晔嘴角弯了起来,浅浅笑开。
/
淡紫色的花开得有些妖娆,花朵虽小,花香却飘满了整间屋子。
挂满了重重薄纱的宫殿,被这花香衬得越发神秘妖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