☆、久违白日光
阵阵桃花的香味扑鼻而来,清婉执意让搀扶的侍女站在不远处等候,自己一个人摸索着循着香气找到了桃树。
纤细素净的手抚上粗糙的树皮,她心底里突然觉得有些安心。
想不到在这没有阳光雨露的地方,这桃树居然还能生长。
“喜欢吗?”挚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她摸着树干的手被握紧一个温暖的手心里。
清婉并不意外,寻常这个时候,他若是变回了挚羽,都会到她寝室里来,瞧着她睡下了才离开,但是从来不碰她。
“嗯。”她淡淡地应了声。“尊上派人栽的?”
“尊上?”挚羽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悦,强行拽着她的手将她带进怀里。“你向来不这么喊我,怎么,来气了?”
清婉虚情假意地笑了一下,“未晞哪里敢生尊上的气?”
“哼,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口是心非了?啊,不是,当年的你就已经是心口不一了。无碍,你知道的,只要你呆在我身边,我可以什么都不和你计较。你生气,无非是这些日子,我对你的喜怒无常。”
“喜怒无常?好一个喜怒无常,挚羽,喜的你和怒的你,真的是同一个人吗?”
挚羽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,将她从怀里拉出来,认真严肃地盯着她的脸瞧了好一会儿,眼神狠狠扫过不远处候着的两名侍女,骇得她们立马瑟缩着跪下。
“是谁多嘴和你说了闲话?”
“没有谁和我说闲话,她们不怎么与我说话,你没必要怀疑她们,倒是你现在的反应,证实了我的话。挚羽,你要知道一个人看不见了,她其他的感觉会更加灵敏,你努力不让我一个人适应,可是感觉这种事,你阻止不了的。你的气息,和那个人的气息,是不一样的。挚羽,你知道么?另外一个你想要我死。”
“胡说,除了我,你不能死在任何人手里!”
“可,那个也是你啊?另一个元神的你。挚羽,你就一直不打算告诉我?即便是有一天你的身体被他占去了你再也不会出现了,你也不打算告诉我?”
“怎么?你害怕么?在这一天到来之前,我会先亲手杀了你。”
清婉笑了笑,挣开他松松握着的手,扶着树干自顾自绕着慢慢行走。
“你笑什么?”挚羽难得地没有强行逼迫她回到自己怀里。
她知道他会这么问,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回答,只是觉得面对这种无法回答的话,除了笑也没什么好回应的。
“挚羽,带我出去走走好么?我想晒晒太阳,你知道的,禽羽类,久不见阳光,总是会烦闷抑郁的。”
没有回应,但她熟悉的那个气息还在。
“我当时想跑不过是因为我不太能接受你这样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,我不能接受一个我曾经爱得如此深刻的人这样逼我成婚,如今婚也成了,面对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你什么时候是别人的人,我只希望能多和你在一起待一会儿。我已经没有心思要跑了,况且,这模样也跑不了了,莫非你心里还是不相信我?”
依旧没有回应,只是那属于挚羽的气息慢慢靠近,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揽住她的腰,把她往结实温暖的胸膛里带。
清婉的手仔细摩挲着他的衣袖,料子平滑,不知道是什么颜色和样式。
挚羽的另一只手攀上她的脖颈,用力一掐,雪白的颈项立即出现红痕,青筋露出,箍得清婉喘不过气来。
萦绕在她身侧的气息不属于挚羽,清婉的心一刹那跌倒谷底,这两个人的转化果然不定,她还没把挚羽骗出去就要殒命当场。
一只手死死抓着掐在脖子上的手,另一只手紧紧握着还缠在腰间的手,几近窒息的喉咙里不清不楚地喊着挚羽的名字,企图能把他唤醒。
一声唾弃的哼声从头上传来,斛倃加大了手上的力道,卡着她的下颔就要把她往上带。
突然,禁锢着她要将她置之死地的力道慢慢放小消失不见,那骇得人浑身冒冷汗的阴煞气息也变了,熟悉的感觉回到身边,清婉突然涌上安全的感觉,腿脚酸软地往后倒去。
挚羽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的腰身,将她拦腰抱了起来,突然的天地倒转让清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是朝着哪个方向走,只得伸手攀着他的脖子由着他。
直到挚羽将他放到床上,清婉面上才浮上失望的神色,合着这么闹了一通还是回来睡觉。
“傻瓜,现在是晚上,没有太阳。”挚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,前所未有地温柔。
这感觉,分明是未晞尘封住的记忆力才有的。
“那明天……”鬼使神差地,清婉觉得她可以得寸进尺。
“明天再说,睡觉。”挚羽伸手一把把她按下,一只手横过她的脖子让她枕着,整个人躺到了她边上。
清婉的心突然跳动得剧烈,脸上热得厉害。
躺下的那一刻她才发现,这不是她的屋子,这张床更加不是她的床。
难怪她的屋子离着那桃花树这么近,挚羽却抱着她走了这么长一段,合着是到了他的屋子,她今晚要和他一起困觉!?
脑门被轻轻拍了一下,挚羽把她往怀里捞了捞。
“不要胡思乱想,睡觉。”
“嗯。”清婉轻轻应一声,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,提醒自己警惕一些,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斛倃一把就掐断了她的脖子。
可是,在他的怀里,竟然觉得莫名的心安,困意慢慢爬上来,她终究是没有顶住睡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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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夜是她来到这里睡得最踏实的一夜,没有谨慎提防,没有半夜惊醒,只有一个长长的梦。
梦里的她只是清婉,梦里的挚羽,是白晔神君。
到底做了个什么梦她已经不记得了,只知道他们像未晞和挚羽那般爱了一场,春风化雨的,第二日清婉醒来的时候,脸上还带着烫。
完了完了,做春梦了。